火车越开越快，脚下是轰隆巨响的车轮声。罗滨生坐在梯子上，把狗皮帽子系紧，脑袋一埋。身穿黄棉袄的胳膊挎过扶手，两只手一抄，伸进袖筒里。刺骨的寒风呜呜地吼叫，像狼嚎，像虎啸。他身上的热量很快散去，身体从发抖到疼痛，从疼痛到麻木……，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：坚——持——住！我——要——活！
不知什么时候，列车像一匹收住僵绳的烈马渐渐平息下来，它又停靠在一个亮着灯光的车站上。这时罗滨生的眉眼上，皮帽子上白花花地挂满了冰霜。当他重新回到车厢里时，心里有一种起死回生的感觉。
由列车长、乘警们组成的查票队将一群逃票乘客，像赶羊一样轰进了餐车。
列车乘警绷着脸冲着刘卫东问道：“你们有没有车票？”
“没有票。”
“没票为什么不买票，到车长那儿补票。”
“我们没钱。”刁小三伸出舌头摆出一付市井无赖的嘴脸。
“没钱你坐什么火车？列车长身穿一套合身铁路制服，帽子上嵌着路局的帽花。
“坐车买票是人人知道的常识，你们装什么糊涂？”
“不买票乘车是违反铁路法规的，你们把铁路局颁发的《旅客通知》念一遍。”乘警指着车厢门口贴着的告示说。
“用不着，我们是知识青年全都识文断字。”
“不行！必须念！谁来念一遍？”
大家面面相觑，列车长指着站在门口的二毛子说：“你来念！”
“我眼神不好，看不大清楚。”二毛子说话声音很低，像是三天没吃饭。
乘警喊叫着：“你大点声，念经呢？”
“我来念！”假小子上前两步走到《通知》前。
“当前，我国铁路战线上抓革命，促生产的形势一片大好，运输效率不断提高。这是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伟大胜利。为了贯彻党中央、毛主席‘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’的战略方针，大反无政府主义，安全正点，多拉快跑，完成今年的铁路运输任务，特通告如下：”
“停！”列车长打断了假小子有声有色的嗓音：“你念第五条对不符合乘车条件的处理办法。”
假小子咽了一口吐沫，念念有词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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